第二百七十二章 神!-《人在大唐本想低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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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交待吧,曾经犯过什么罪?”

    张嘉祯哭丧着脸:

    “与下属的夫人有染,上衙时间逛妓院……”

    “住口!”

    刹那间,周利贞脸色沉下来,他拽住张嘉祯:

    “你在耍本座?”

    “你一个工部主事负责土木修缮、堰决河堤,怎么可能没有贪污受贿?”

    张嘉祯泪水狂涌,低声哽咽:

    “卑职不敢啊!”

    “张巨蟒有多冷血无情,天下人都清楚,卑职害怕被他清理门户,他根本就是六亲不认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说着泣不成声。

    定州张氏没占到他半点便宜,还要承受牵连的灾难。

    别人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。

    在张巨蟒这里,他权势熏天,家族胆颤心惊。

    天下哪里还有这样的亲戚啊!

    “张家有谁做过烧杀抢掠的事么?”

    周利贞死死盯着张嘉祯的表情,施加威压。

    一旁的张同休忍住剧痛,冷笑道:

    “别再问了,我们张家在京官员谨小慎微,从不敢逾越底线。”

    “是么?”

    周利贞一双眸子越来越森寒,他一个箭步过去,铁钩直接插入张同休喉咙。

    鲜血飚溅,张同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,眼前只生下狱内墙壁之上摇曳的的烛火。

    张嘉祯身子一下就软了,从头凉到脚,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。

    “听着。”周利贞脸庞扭曲起来,双目杀机四起:

    “最后问你一遍,究竟犯过什么罪!”

    张嘉祯目光呆滞,蠕动着嘴唇:

    “下属请我嫖娼……勾搭他人妇……”

    蹬蹬蹬——

    就在此时,沉重脚步声出现在走廊过道。

    周利贞收敛情绪,脸上露出谦卑的笑容,弯着腰走出牢房。

    “审问出张家的罪名没有?”武三思皱了皱眉,开门见山。

    周利贞犹豫片刻,恭敬回答:

    “启禀殿下,进展顺利,再过一会,就将罪名呈给殿下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个说辞,武三思脸色有些难看,声色俱厉:

    “废物,几个蝼蚁都处理不好,孤要你何用?”

    周利贞被骂得面如死灰,忙低着头沉默。

    武三思眉角微微抖动,盯着他:

    “侵吞良田,贪污受贿有没有,凭这些,孤能将定州张氏连根拔起,让张氏鸡犬不留。”

    周利贞喉头滚动,“没有……”

    见武三思一脸森然,他连忙出言补救:

    “殿下,卑职再去抓几个张家族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算了。”武三思平息怒火,冷声道:

    “过了今夜,就是全城围剿张巨蟒的一场恶战,别再浪费人手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,他拔高声调:

    “孤现在是监国,代表皇权,惩处任何人都需要名正言顺。”

    周利贞闻弦知意,小声的说:

    “工部张嘉祯辱骂陛下,结党营私,公开贩卖铠甲器械,造反之心昭然若揭。”

    他这才反应过来,何必多此一举呢?

    权势在殿下手上,白的也能描成黑的,谁敢有异议?

    武三思负手而立,保持着气度:

    “依照律法,该诛张氏九族!”

    “殿下英明。”

    周利贞奉承了一句,接着道:

    “明天,卑职就把张嘉祯的罪名公之于众,张贴全城。”

    “逮捕张家在京族人,然后带神龙卫去定州抄家。”

    武三思突然想起皇族的惨状,心中杀机已炽,阴森森道:

    “一定要掘坟鞭尸!”

    “可怜张家祖宗一世英名,死后却被他的孙子玷污和连累,连灵魂都要在九泉之下背负耻辱,不得安宁!”

    “遵命!”周利贞大声应下。

    武三思踱步到墙边小窗户,喃喃道:

    “孤要让天下人看看,什么叫铁血手腕,什么叫帝国储君。”

    还有,什么叫武周帝国未来的皇帝!

    “你说,孤该如何折磨张巨蟒呢?”他眼底突然有一丝戏谑之色。

    死在孤手上,对你而言,或许是一种救赎和解脱吧。

    周利贞正要说话。

    “轰!”

    “轰轰——”

    宛若惊雷炸响,远方突如其来的几声霹雳,让走廊所有人都一哆嗦。

    武三思瞬间变了脸色,勃然大怒道:

    “张巨蟒有动作了,迅速准备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色沉沉,光烛耀眼。

    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    庄严肃穆的紫宸殿,满朝文武匍匐在地。

    御座上,一个俊美的男人轻拂袍袖,威势凛人。

    他朗声道:

    “诸位爱卿,给前朝开国皇帝拟一个谥号,她是自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女帝,她这一生壮阔波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!”

    一声厉吼响彻寝殿。

    武则天紧咬着牙,额头已然沁出了汗珠。

    睁开眼,她怔怔凝望着床前那一地惨白的月光,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方。

    直到看清这熟悉的寝殿和龙床,她急促的呼吸声才慢慢地平息下去。

    “陛下——”

    陪寝的宫娥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几时了?”

    “回陛下,亥初三刻。”

    想起那个噩梦,武则天睡意全无。

    负责通报内外的宫婢见状,硬着头皮禀报:

    “陛下,狄公还跪在皇城。”

    想起那个耄耋老人,武则天轻叹一声:

    “传他进来。”

    在宫娥的搀扶下,她半倚着西番莲纹的姜黄色大团枕,坐于软榻之上,拨弄着腕间缠的一串沉香木佛珠。

    “朕什么时候才能睡个好觉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,只有你死了。”

    半刻钟后。

    狄仁杰在内侍的带领下,提起紫袍下摆跨过门槛走进寝殿。

    周围宫娥微微屈膝见礼。

    “参见陛下。”

    狄仁杰嗓音有些沙哑。

    他满怀复杂心情看向床榻,陛下脸消瘦了一些,未施脂粉,皮肤上皱纹无法掩盖地暴露出来。

    武则天轻轻看着那双浑浊而疲惫的双眼,“又是来递交辞呈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狄仁杰表情沉凝严肃:

    “臣请乞骸归乡。”

    武则天绷着脸,“朕不准,天下人也不准许,朝堂不能没有狄怀英。”

    狄仁杰有些心灰意冷,喟然道:

    “臣就算继续站在朝堂,到头来也只能独善其身,再也没有针砭时弊、激浊扬清的动力。”

    武则天深长的看着他:

    “你对朕不满?”

    狄仁杰没有正面回答,转而劝谏:

    “陛下,太子仓促监国,实在不妥。”

    这番话说得极为委婉。

    如果谈及病情,那就是戳穿陛下冠冕堂皇的遮羞布。

    其实他何尝不想逃离这个漩涡,这般抵触武三思,绝对会遭受对方的嫉恨报复。

    可作为帝国首席宰相,天下官员之首,这是他的职责所在,因此不能不谏。

    武则天审视着他,淡淡道:

    “朕会安心养病,病好了,朕就废黜武三思监国之权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,朕牢牢掌控着局势,等张巨蟒一死,朕就会王者归来。

    狄仁杰心头掠过阵阵悲凉,他言辞突然变得尖锐:

    “陛下,太子随便一项政策的更迭,就将影响大周几百万户百姓!”

    “就在昨天下午,二十多个官员遭到政治清洗,就因为曾经短暂依附过张昌宗。”

    “上科状元就因为出身寒门,崔玄暐一纸公函,连降三级!”

    “还有……”

    察觉陛下表情毫无情绪变化,狄仁杰话音止住。

    说再多,她在乎么?

    她眼里只有中山王,不惜一切代价要诛杀。

    武则天冷着脸,沉声道:

    “自古以来,臣子永远不会站在君王的立场。”

    “张巨蟒就像重轭,沉沉压在朕的肩头,朕必须为大周社稷除掉这个祸害。”

    其它的一切,她都无暇顾及,也无力顾及。

    她要用铁一般的事实向世人证明——

    她武曌是不可战胜的!

    狄仁杰闻言,神色黯然。

    他能理解陛下对权力的过度执着和眷恋。

    甚至在他的立场和态度,也赞成诛杀中山王,让天下人谨守君臣纲常之礼。

    可陛下已经失去理智了!

    你不能为了杀一个人,连苍生万民都不顾吧?

    朝野都很清楚,中山王一直顾及社稷安危,极力想跟陛下达成平衡。

    可陛下竟然主动撕破脸,不留一丝余地。

    武三思监国,就是蓦然打开的潘多拉盒子,将疯狂吞噬着一个个无辜的生命。

    如果中山王侥幸不死,那天下将陷入彻底的疯狂!

    如果人心失去了,那道德秩序将荡然无存,与乱世何异?

    帝国宰相,眼睁睁看着盛世坠落乱世,余生将承受多大的煎熬和痛苦?

    寝殿一阵无言。

    过了很久。

    武则天摆摆手,面无表情道:

    “朕乏了,狄公退下吧。”

    既然做了决定,就算是错的,她也会坚持走下去。

    狄仁杰心力交瘁,疲惫的说:

    “陛下,老臣……”

    轰!

    轰轰——

    远处似有惊雷绽响,在寂静的夜幕异常刺耳。

    狄仁杰满脸骇然,有股不详的预感在心中滋长。

    难道是中山王动手了?

    “来人,给朕即刻去查!”

    肃杀的寒意蔓延在寝殿。

    武则天整个人阴沉的如同被蒙上了一层寒霜,眼底汹涌着浓烈的杀意。

    宫娥疾步而去。

    君臣二人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冗长的等待,宫娥脚步虚浮,踉踉跄跄的走了回来。

    她的表情极度骇然,如见鬼魂。

    “谁在作乱?”武则天厉声问。

    宫娥神情呆滞,口中重复道:

    “龙……龙……龙……”

    轰!

    犹如平地起惊雷,武则天腾地从御榻上跳起。

    “龙?”狄仁杰眼中填满了惶惑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梆梆梆!”

    “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!”

    更夫敲着胸口绑着的铜锣,沿着大街小巷喊叫。

    他刚无力敲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嘭!”

    一栋宅子在爆炸声中轰然崩塌,巨大的烟尘席卷夜幕,无数碎石块裹挟着烈焰朝四周散射。

    “天塌了,天塌了。”更夫神色惨白,趴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闻到刺鼻的硝烟味,他吓得不敢挪动分毫。

    恐惧之余不禁疑惑,那儿不是中山王府方向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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