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2.北昌行之六十-《美人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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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余幸给大姑姐递盏温水,道,“大姐姐压一压。”

    阿冽过去围着阿念哥问,“阿念哥你真会把脉啊?”

    阿念指尖犹放在子衿姐姐的腕上,与小舅子道,“我专门儿跟窦大夫学的。”

    阿冽想着,自己什么时候跟阿念哥学一学才好。何老娘原是看着孩子们玩儿的,这会儿闻信儿连忙过来,问起自家丫头月事有没有来的事了。当着这么多人面儿,子衿姐姐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啊。阿念却是道,“先时光顾着忙了,一时忘记了,是啊,上个月就没有。”

    何老娘一拍大腿,“这肯定是啦!”

    大家对阿念何子衿夫妻自有一番恭喜,何老娘笑眯眯地,与江老太太道,“这事儿也奇,有身子都是扎堆儿的。”

    江老太太笑,“可不是么。要我说,县衙这处风水好,送子娘娘来得勤。

    “有理有理。”何老娘与余幸道,“你跟阿冽也抓紧些,我看,你们就是今年了。”把余幸羞的脸都红了,觉着太婆婆这说话,真不讲究场合啊。偏生还有她那厚脸皮的相公一个劲儿的附和,“祖母放心,一准儿的一准儿的。”

    何老娘看小两口很知道努力,于是,很熨帖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子衿姐姐有了身孕,阿念还想去请窦大夫过来帮着诊一诊脉。结果,不待他过去相请,窦大夫就过来了,窦大夫笑,“先生听说姑娘有了身孕,派我过来给姑娘请平安脉。”

    三姑娘何琪有身孕,都是请了窦大夫过来把过脉的。

    阿念笑道,“我正想过去请您呢,这还不去呢。您就未卜先知了。”

    窦大夫笑道,“哪里是未卜先知,阿曦阿晔已是先给先生报喜了。”

    何子衿怀了孕也没觉什么,原本守着朝云师傅,因何老娘在这里,她家里并不讲究三天一次平安脉啥的。基本上,一月请窦大夫来一回,给何老娘把把脉,当然,如何子衿阿念啊,也都跟着沾沾光。

    窦大夫是跟着朝云师傅一并来的,其实,他在这沙河县当真没什么事。阿念看他闲着,也时常在县里组织一些义诊啊啥的,请窦大夫坐堂,医者,多有仁心,窦大夫亦是乐意的。

    窦大夫给何子衿把了脉,安胎药都不必吃的。何子衿正是年轻,而且,身体一向很好,窦大夫就说了些孕期的注意事项,一些忌口的东西,这些事何子衿早有经验,不过,窦太医毕竟出身太医世家,对于一些孕期讲究,较寻常大夫更为细致也是真的。何子衿默默记在心里,后来抄录到本子上,以待日后传给后人。

    好吧,我们的子衿姐姐就是这般有远见。

    阿念还尤其问了,“窦叔,您看是不是龙凤胎?”

    窦太医笑,“眼下月份浅,还不好说,待过了三个月,就能诊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一下子多了三个孕妇,日子更是过得有滋有味儿了。连时常过来闲话的庄太太都与何老娘、江老太太,“你们这几家可真是人丁兴旺。”

    何老娘笑,“要说人丁旺,都不如庄太太家,你家六个小子,寻常谁人能比的了?”

    庄太太道,“老太太,我们家那算什么旺,穷得叮当响,穷生穷生的,生下来都是小子,有什么法子。半大小子,吃穷老子,因着这六张嘴,每天这三顿饭就能累死个人。自县尊大人来了县里,我家老庄也算走了时运,得了大人重用,我家的日子较先时也好过许多。他心疼我,家里买了个粗使婆子,一并帮着收拾收拾家务,做做饭什么的。不然,以前我五更天就得起来烧饭,蒸馍一天就得蒸六笼屉,不然根本不够吃。好容易刚吃饱饭了,一个个的就到了成亲的年纪,真真愁死个人,聘礼就先不说了,我家原是二进的院子,原还够住。这老大一成亲,挤一挤,也住得开。只是以后还有五个呢,我狠了狠心,在我家附近买了处三进院子,以后二郎三郎成亲也就有了地方。哎,就不知四郎五郎六郎成亲时够不够住了。”

    何老娘与她道,“你家儿子多,别的不说,宅子、铺子、庄子,都是永久基业,你现在日子也过得,何必这般抠抠索索,要我说,以后儿子们总归要分家的,你买一处宅子断然是不够的。不管大宅子小院子,你总得一个儿子预备下一处。就是现在不置宅子,也该多置几亩地,这是万世基业,只要有地,就有一口饭吃。”

    “老太太说的是。”庄太太手里哧啦哧啦的给小儿子纳着鞋底,道,“那我就悄悄的置几亩地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还悄悄的?”江老太太不明白了。

    庄太太叹道,“老太太有所不知,我们家一直是老太太当家,我管着干活,家里的事一概不问,反正家里也没啥。如今日子好过了些,我是想置些地的,我们老太太就总说家计艰难,还骂我生事。就是那三进宅院,也是我跟我家老庄干了一架,老太太才拿出的银子,置了个三进院子。老太太带着我们这一大家子住了新宅子去,二进的旧院儿她又要卖了,你说这叫什么事?我家里六个儿子,以后只怕宅子不够使,哪里还要卖宅子的?我跟老庄又干了一架,这才没卖旧院儿,我叫大郎跟她媳妇过去住了。他们小两口,我说了,大郎也挣钱了,自己挣自花自己存着,家里不要他们的,自己先把日子过起来,不必管我这里。老太太就嫌我大撒手,说家里紧巴,大郎不把月银上交,家里买菜的钱都没有。我们家里哪里买过菜呀!自来是院里种啥吃啥,米更不必买,祖上传下五十亩地,每年就吃那地里出产。就这么着,仨月没在饭桌上见一点儿荤腥,只说没钱。我吃不吃荤腥有啥要紧的,可从我们老庄到六郎,不是闷头当差养家的,就是正长身子的大小伙子,一个个的,馋得我们小五小六一有空就去河里逮鱼。逮两条回来,还得给我们老太太送给小叔子家一条。”

    纳一会儿鞋底,针就钝了,庄太太在头发上蹭一蹭,继续叹气,“我们老太太常骂我小家子气,没见识,抠儿。我是抠儿,我家里小崽子们好几个月好几个月的吃不着一点儿腥,有了好的,我当然得先叫我孩子们吃。把我气得,没见过这般偏心眼儿的。我们家,就置了这一处三进宅子,家里就说没钱了。我们小叔子家,去年置了五十亩地,就不知这钱是从哪儿来的呢。”

    “老话说么,皇家重长子,百姓爱幺儿。一般这做父母的,是偏最小的那个一些。”何老娘倒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,主要是,她老人家嫁的就是一根独苗的人家,到儿女这里,一儿一女,闺女嫁得远,想见都见不着,儿子哥儿一个,何老娘想偏别人也没的偏去。何老娘就劝庄太太,“生这气做甚,我看庄典史是个实在人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太实在了。”庄太太叹道,“每个月发了薪俸,先进老太太屋里,把薪俸给老太太收着。我们家小叔子,以往也不来我家,就是到了我们老庄发薪俸的第二天,就买点心来瞧我们老太太了。”

    庄太太家这事儿,余幸听了还同大姑姐道,“这庄家老太太,也够偏心眼儿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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