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掘棺-《鬼吹灯之镇库狂沙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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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无奈地告诉我们,当时镇上的气氛已经恐怖到了极点,教堂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。要不是他豁出老脸力证杨家清白,恐怕杨家老宅早就被他们毁了。

    “你们就没个上级领导部门什么的,非要自己在底下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?”我就纳闷儿了,明明都是无端臆想,偏搞得跟真的似的。可事情已经发生了,再纠结下去也是枉然,不如好好思考一下,如何抓住真凶把问题解决了。我向神父打听白鬓男子的消息,他惊称在镇上从未见过类似的华人。我和shirley杨彼此看了一眼,心里都明白此事和那个出现在杨家的人脱不了干系。shirley杨挪了挪位置,指着自己的伤口说:“分开之后,我压着他往公路走,半路遇上围堵的人,他趁乱跑了。这人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有问题,必须把他揪出来。”

    神父详细询问完那人的外貌特征便离开了,再三叮嘱我们不能随便离开,一切等他调查清楚再说。他离开之后,我对shirley杨说:“一时半会儿他也查不出头绪,还得靠自己。”

    shirley杨有气无力地咳嗽了几声:“你又打什么主意,这里不是唐人街,附近也没有其他镇子。我们不能给神父添麻烦。”

    她的态度十分隐忍,绝口不提鹧鸪哨被人掘坟盗尸的事。我说:“急也没用,抓紧睡个囫囵觉,身上带着伤就别乱想了,船到桥头自然直。”她翻开背包,取出阁楼上找到的书,放在手心里反复比画翻看。我对格拉玛文一窍不通,只好不耻下问请教手写书里的内容。

    “大致上都是民俗民风的描写,具有较高的考古价值。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父亲一直没有发现它。而且蓝皮书里一个字都没有,薄薄几页也不像能藏什么秘密。”

    我抢了她手里的书,喝令道:“病号就该有病号的样子。书先搁我这儿。你睡饱了再说。”

    shirley杨抗议未果,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,看来这一路果然是累坏了。我捧着那本红皮书,凑在灯光下瞅了几下,实在没什么进展,不知不觉也打起了瞌睡。

    这一觉睡得特别沉,连梦都没做。醒过来的时候shirley杨正趴在小桌上奋笔疾书,不知道在写些什么。地上有一卷染血的绷带,看样子她自己已经换过一次药了。我拍着脑袋怪自己大意,说好了给她站岗放哨,自己反倒睡得像头猪一样。shirley杨全神贯注,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。我凑到桌前好奇地打量着她笔下的内容,发现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风水图。

    “这局没见过啊,少有,从哪儿看来的?”

    “你醒了啊!”shirley杨笑了笑,搁下手里的铅笔,“我从书里拔来的图,有几张特别眼熟,拓下来一看,居然是精绝城附近的俯瞰图。”

    我拿起尚未完工的地图观摩,的确如她所说,非常眼熟。特别是环状蛇形格局的布置,光看了一眼,顿时就联想起了格拉玛的蛇窟。我搓了搓手臂上的汗毛,沙漠之行的恐怖回忆再次窜上心头。

    “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。”shirley杨忧心忡忡地看着我,“具体情况也说不准,反正浑身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我果断地没收了书本,然后扯着shirley杨出了密室,“你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,迟早憋成傻子,我看附近绿化不错,咱们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。”

    出了密室才发现,外边天黑了。我瞅了一眼墙上的壁钟,已经晚上九点多了。我从神父的衣架上随手顺了件风衣搭在shirley杨身上,然后扣上自己的帽子,两人沿着礼拜室绕进了教堂后边的墓地。

    墓地周围一片寂静,除了石板小道两旁伫立的路灯,附近连个鬼影子都没有。shirley杨虽然嘴上说着不能给神父添麻烦,可脚下一点都不含糊,奔着墓园深处跑得比兔子还快。我说:“咱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,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,凡事眼见为实。”shirley杨想狡辩,说她只是顺路去看看。我说:“咱本来就是为了上坟才回来的,有什么好解释的。”她叹了一口气,欲言又止,只顾低头走路。我最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。

    鹧鸪哨的墓矗立在墓园尽头。夜色下,大理石制的墓碑反射出一股阴冷慑人的光泽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总觉得夜色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看。

    阔别多年,再见面时看见的却是一座空坟,换成是谁都不能接受。shirley杨静立了片刻,强作镇定道:“你过来看看,这个缺口形状是不是有点特别?”

    我蹲下身去检查墓碑底座,果然有几处半圆形的缺口。从角度和位置来看,是掘土时不慎留下的,我站起来比画了两下,高度正合适,八成就是那个白鬓的跛脚男人。我们一眼就断定这种标志性的铲头是盗墓者所有,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,他是个盗墓者。

    鹧鸪哨早年在江湖上名头不小,盗过的古墓皇陵不计其数。想不到百年之后却遭人抛坟盗尸。我心里泛起一股悲凉,转身去看shirley杨,发现她眼角已经泛起了泪光。对付粽子我在行,可娘们儿的眼泪太瘆人了,吓得我手脚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,只能一个劲儿地向她保证会抓住凶手找回遗体。

    shirley杨刚要开口,眼神忽然一变,她飞快地按住了我的脑袋,悄声道:“前边有人。”

    我俩迅速地移动位置藏到了墓碑背后。我刚才只顾着发毒誓,一点也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。我悄悄地侧过头,不远处的小道上果然出现了一道黑影。那人鬼鬼祟祟地朝着墓碑摸了过来,不等他站定,我就出手将人擒住了。

    “是你?!”惨白的手电光下,那人满脸恐慌,跟见了鬼一样瞪着我和shirley杨。我认出他就是白天逃走的男子,按在他肩胛处的手更加用力。他闷哼了一声,咬牙道:“你们果然是杨家的人。”

    话说到这份儿上,容不得他狡辩,我抬手先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:“这坟是你挖的?人呢,弄哪儿去了?”

    他拧着脖子一言不发,恶狠狠地盯着我们,眼神分外毒辣。shirley杨建议将他扭送警局。我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他,现在送过去咱们也说不清楚,押回去先审着。

    那人听到这里,肩脖忽然猛地一缩,居然从我手底下滑了出去。我再要去抓,他反手掏出枪,冲着我们连放了好几枪。

    枪响过后,远处的街道顿时亮了起来,那跛脚贼一溜烟地攀爬上墓园墙头,跑得比兔子还快。我不甘心就这么让他逃了,继续在后边猛追,还没跑到墙根底下就被绊倒了。起来的时候,我发现地上像是有一枚铜钱,捡起来一看,竟是枚长满铜锈的方孔币。再抬头。发现那人早就跑得没影了。

    “别追了,镇上的人都朝墓园来了。”shirley杨指着越来越密集的灯火,果断拉起我要往地窖跑。我刚站起身,就见墙头上忽然多出一颗人头,那白鬓跛脚的男人居然又折回来了。他趴在墙头颇为尴尬地瞪着我们。我蹬着墙面一把将他揪了下来。他抱着脑袋喊道:“我是来讲和的,先把东西还我。”我眨巴眨巴眼,不懂他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少跟我装蒜,”他虎起脸喊道,“我那枚铜钱,交出来。”我这才明白他折回来是为了那只不起眼的铜币。我当即拿大说:“凡事讲个先后,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。休想拿回去。”不想那家伙也是倔脾气,眼见周围越来越亮,就是不肯吭声。shirley杨见状揪起我俩厉声道:“先进屋!再闹下去咱们一个都跑不了。”

    那人见我们快要被包围了,下意识地捂着脑袋直往教堂里钻。进了地窖,他的神色再次严肃起来,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暗室,背脊紧紧地贴在墙面上,视线不停地在我和shirley杨之间游走。

    我说:“你别瞎思考了。你那破铜板咱不稀罕。想拿回去可以,墓地里的事解释清楚,人是不是你杀的?尸体是不是被你偷了?”

    “是,都是我干的。”他扭了一下头,想也没想就承认了,“不过那个老外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,我背着尸首出来的时候,他已经死在路边了。”

    shirley杨抢声道:“我姓杨,你要找的人就是我。”

    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,点点头:“我知道是你,看一眼就知道了。我姓揣,揣祖山的后人,你听说过吗?”

    我们都很莫名,想不起来这个揣祖山从何而来。他见了我们的表情,顿时泄了气,连声音都变得颓败起来。

    “来的时候,我就没抱多大希望。唉,现在可算死绝了。”他一声不响地脱去了外衣,然后转身将背脊露了出来。

    我刚想骂他耍流氓,却猛地被他背上的东西镇住了。一颗巨大的眼球图腾,既熟悉又恐怖,我和shirley杨几乎同时惊呼起来。

    “这鬼东西哪儿来的!”我急忙捡起外套搭在他身上。揣大爷冷笑一声:“怕什么,我当你们早就习惯了。想不到啊,杨家尽是些出尔反尔的小人。还是古话说得好,害人终害己。哼!”

    鬼眼图腾来自精绝古国的诅咒,身负图腾者随着年龄的增长,血液会逐渐凝固,最后死状凄惨。杨家祖祖辈辈深受其害,shirley杨也险些因此丧命。现在它再度出现在我们眼前,难道这要命的诅咒还没有解开?它又回来了?想到这里,我急忙去拉shirley杨的衣摆。她瞪了我一眼,示意自己没事。

    揣大爷沉静片刻,还是决定将此行目的和盘托出。他是山西人,早年拾荒打零工,后来靠煤矿生意起家,人到中年,生活总算有了起色。几年前得了个胖小子,把老揣乐得恨不得天天给媳妇炖红烧肉。可就在半年前,意外发生了。老揣的媳妇是个护士,单位组织定期体检,他作为职工家属也领到了一份体检单。可不查还好,一查问题就闹大了。医院里的大夫没法解释,血液科的专家也找不出解决方案。最后有位老中医说可能是家族遗传病,让他往祖上查。揣大爷是在孤儿院长大的,压根儿没见过爹娘老子什么模样,但这条消息无疑成了他的救命稻草。后来辗转奔波了好几个月,总算有了线索。揣大爷的父亲揣祖山在解放初期就被枪毙了,罪名是倒卖国家文物,白纸黑字记在档案里。有了这条线索,他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相关案件,在调查的过程中,鹧鸪哨这个名字慢慢地进入了他的视线。揣大爷摸了摸胸口:“档案袋里还有一封遗书,详细讲述了他与鹧鸪哨在格拉玛寻找眼球之谜的整个过程。我从中得知这是家族式的遗传病,当时就决定一定来美国找到你们。我的儿子,他才四岁啊!”

    shirley杨犹豫不决地看着老揣,看他的模样似乎认定了我们手里有破解诅咒的方式,将杨家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这件事我们帮不上忙。”我抢在shirley杨前面开口,将话头一口堵死了。老揣眼中折射出一股近似疯魔的目光:“不,不,你们不懂。有办法,你们一定有办法。我的父亲已经找了破解的方法,他说东西就寄存在鹧鸪哨手里。”

    我心说你爹坑你呢,要真有这东西,杨家上下早就摆脱病痛翻身做主人了,哪儿还轮得到你来找。shirley杨耐心地安抚老揣:“那你能不能说得再具体一点,也方便我们去找。”

    他摇头,为难道:“信里没写,要不然我哪儿会找那么久。”

    面对一问三不知的老揣,我和shirley杨也犯起了难。shirley杨回忆说,按照鹧鸪哨的遗嘱,家中大部分藏品都被送回国内,捐赠给了博物馆。我们在杨家看到的书籍和藏物不过是冰山一角。想从这些东西里找出一件既不知道名字又不知道模样的古物,那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
    我说:“你别想太多,事情还没被证实,何况他冤屈再大也不该掘墓盗尸。”说到这儿,我们又问起老揣:找遗物就算了,偷尸体干吗?

    他面带愧色:“当时我急疯了,又怕你们不认账,索性把尸体藏起来了。杨家再不讲理,祖宗的骨头不能不要吧?”

    “那现在呢?”

    “哦,你们放心,我把他安置在教堂里了。他们有一个临时的停尸间。我带着尸体又跑不远,索性藏在了眼皮底下。现在咱们不是没误会了吗,我这就给你们背回去。”

    我松了一口气,尸体藏在教堂要比留在外面安全许多。老揣的问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,所以我就计划着先带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,回去之后再商量对策。

    shirley杨同意了我的提议。接着,我们随老揣一同去冰窖检查尸体。鹧鸪哨的尸体被封存在陈尸架的最底层。老揣劝我别看。我没理他,依旧拧开了箱门上的把手。虽然做了心理准备,但初见尸身保存得如此完好时,我还是十分吃惊。他浑身呈现出蜡黄的色泽,仿佛一具栩栩如生的雕像,随时都会站起来跟我们打招呼。我想起鹧鸪哨的死因,默默地接受了眼前的景象。shirley杨给神父留了一封短书。

    老揣起初不愿意就此离开。我只好语重心长地告诉他:“如果遗书内容属实,那鹧鸪哨这边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。现在他的手记还没有破解完全,这是你目前唯一的希望。”老揣犹豫了一阵儿,最后选择妥协,跟着我们两人连夜离开了镇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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